夜幕降臨，秦明返回秦家，管家正在門口迎接他：“老爺，您走後，我在公子追問下，坦白了您與寧垂文老爺的關系！”

“不必說了，我知道他早晚會知道，你說出來一樣的，他是我兒子，永遠都是！”

他走上前坐在醉香草前趁著月光，拔下最為嬌嫩的香草，月色卻格外昏暗，他難受地揉揉眼睛。

突然一縷柔光正好射入花圃之中，秦明回頭一看，原來是兒子秦若昀佇立自己的身後。

“阿爹，這麽晚了，你怎麽還在花圃？”

“明天就是大公子的壽辰，我必須要為他準備一束醉香草，那是他的心頭愛！”

秦若昀蹲下身子坐在秦明身旁，宛如一個孩童偎依在父親身旁：“阿爹，我們很久沒有在一起這樣說話了！”

“傻孩子，你在阿爹心裏永遠都是個孩子！”秦若昀偎依在秦明右肩膀旁，秦明傷口刺痛竟然湧出鮮血。

“阿爹，你的舊傷為何如此嚴重？”

秦明無奈地按住穴道止血：“無事！當年差點送了性命，如今這點傷痛算什麽？”

“阿爹，我知道你對我的疼愛之心，只是你想過我需要什麽，我的心頭愛嗎？”秦若昀溫柔的聲音逐漸轉為抽泣之聲。

秦明詫異地看著兒子：“昀兒！”

“阿爹，小時候娘親總是在花圃下等你，可是你從來也不曾回頭看過我們一眼，直到她帶著遺憾下葬！爹，你知道嗎？我恨透了你，可是你是我爹，我不能這麽想，娘生前也總是這麽教我。我總是想逃離這裏，四處游蕩就是因為我害怕回來之後，看到空空蕩蕩的花架，就想起娘親生前的傷心。爹，你總是讓大公子青陽樓淩駕於我們一家之人之上！”

秦明慈父表情轉變為嚴肅的表情：“昀兒，我們是青陽樓的人，我們必須生生死死都為青陽樓辦事！你這次回來怎麽變得如此隨心所欲，有了自己的心性！”

秦若昀瘋狂地推開父親發瘋大喊道：“阿爹，是尋意教會了我成為人，我是真正的人，不是青陽樓的行屍走肉，我有自己的真情實意！不是任憑你們扯線的木偶！”

秦明看著兒子發狂的眼神，他從來沒見過兒子如此失態：“秦若昀！”

秦若昀跪倒在地抱著阿爹的大腿，撕心裂肺叫喊道：“可是阿爹，為什麽，為什麽你要毀掉兒子最後的希望，為什麽你要親手殺了尋意，起初明達告訴我，我還抱著一線希望，也許她是錯的！可是沒想到……為什麽你要對付她，你下手之前有沒有想過我，哪怕想過一點點也好！”

秦明蹲下身子托起兒子的臉龐：“我的兒子，你怎麽會這麽說？”

李明達與趙飛白出現在二人身後，李明達無奈搖搖頭道：“事到如今，您又何必狡辯呢？起初我開始懷疑您之後，我真的不忍心告訴若昀，但是我知道如果他查不出尋意真正的死因，他一輩子也不會安寧！”

秦明繼而抱住瑟瑟發抖的兒子，拭去兒子的眼淚：“你們知道了什麽？”

“尋意遭到伏擊之時，其實若昀是趕到了，卻被迷暈了。他是醫術高超的大夫，怎麽會輕易被迷暈了？正是這世上有一種藥，他無法察覺，就是醉香草制作的迷藥。我聽聞整個青陽樓只有大公子與十裏寒塘種植醉香草，所以線索一定就在這兩個地方。大公子的屋子裏種植的醉香草，按照珈藍的說法，平日裏不能讓人碰的，只有今日才能采摘。外人不能隨意進入大公子的屋子，不然大公子的安全堪憂。而您這裏的醉香草，外人不可隨意接近，只有您可以采草。我們來探望若昀，沒想到發現了真相。您的右肩膀以前曾經受過傷，雖然已經治愈，但是如今竟然再次發作。若昀只是依靠您的肩膀旁，竟然就會染血。恐怕這些正是尋意的指引。根據侍女口供，她被您殺害之時，拼盡最後的力氣，拔出利劍刺向了對方肩膀，黑影人才會無奈放棄逃脫。這是因為她刺到您的舊傷，其實誰的肩膀受過傷就是最大的鐵證，但是要在整個青陽樓找出此人談何容易，沒想到尋意冥冥之中給我們送來了線索，您就是那個殺害她的人，你親手殺害了您兒子的心愛之人！”

趙飛白掏出一瓶藥水：“我們假意先行離開，其實我偷偷返航在秦家找出了這瓶醉香草制作的迷藥，若昀已經確認過這味道就是那一晚聞到的！您利用您兒子的盲點，為得就是對尋意下手！”

秦明無奈閉上眼睛，他明白明達與飛白已經看透了一切，不再狡辯只是緊緊拉住兒子：“昀兒，對不起！”

秦若昀立刻甩開父親的雙手，退後幾步大怒罵道：“阿爹，為什麽是你，為什麽？你知道嗎？我在午夜夢回之時，恨不得殺死元兇千遍萬遍！”

秦明垂下腦袋垂淚答道：“我真的不知道，我只知道你很愛她，我卻以為你會想小時候，像你娘死的時候一樣，大哭一場便作罷！她不過是個女人，只是昀兒你生命的過客！我就是這麽想的！”

秦若昀再次抱住秦明的肩膀，任憑父親肩膀的鮮血染盡自己的衣裳：“阿爹，尋意是我的命！她不是過客，若她死了，我這輩子也就沒了！你奪去了兒子的命！當年你逼死了我娘，我娘郁郁而終，為什麽你偏偏是我爹，我偏偏是你兒子？你害死了我娘，毀了我的前半生。又親手殺了我的愛人，毀了我的下輩子！阿爹，你告訴我，我該怎麽辦？我在棺木裏想了三天三夜，我要怎麽報仇！可是你告訴我，我如今應該怎麽辦？”

一聲聲啜泣淚珠耷拉在秦明的肩膀上，淌血的傷口融合了親生兒子的血淚，這一滴滴刺痛刺進了秦明的心頭。

“昀兒，阿爹看見你竟然願意進入棺木之中去陪王尋意三天三夜，我就後悔了！我知道我這次真的要了我兒子的命！如果可以選擇，我會代替你去死！可是為父有太多無奈。當年垂文出事的時候，我就心如刀絞，一邊追擊他們全家，一邊想著如若親手抓他回去，就是親手送他去死，我做不到。後來送你娘入葬之時，我看著哭得淚人一樣的你，我才知道我失去了朋友，同時也失去了妻子，如今我必須保護好我的兒子，你是我阿爹這個世上最後的親人了。”

“可是為何你還要這麽做，親手殺了尋意，你這樣做只會推你兒子去死！”趙飛白忍不可忍，他的好兄弟竟然遭遇了此等悲劇之事。

“阿爹，你告訴我，你與大唐細作是什麽關系？是不是你聽從他們的命令，或者你就是他們中的一員！”秦若昀拭去眼淚緊緊抱住老爹。

秦明忽然臉色突變，他咬下嘴中的毒藥，瞬間倒在兒子的懷中。

秦若昀大驚失色順勢抱住阿爹，秦明口中吐出來暗黑的毒血，這是見血封喉的毒藥。秦若昀立刻封住阿爹的喉嚨穴位，卻已經為時已晚。

秦明卻死死拽住兒子的雙手：“昀兒，阿爹對不起你，阿爹沒有好好照顧你，親手毀掉了你的一切，阿爹真的對不起你！”

秦若昀抱住父親的頭，眼淚嘩嘩滴落在醉香草上：“阿爹，你別這麽說，我原諒你了！阿爹，你告訴我，是誰指使你這麽幹的？是大唐細作嗎？尋意被你們弄到哪裏去了？阿爹，你告訴我！”

秦明輕輕托起兒子的臉龐，最後一次拭去他的眼淚：“阿爹不能說，也不會說，阿爹不能讓你牽扯進來。兒子，阿爹逼迫你這一生做了太多你不願意做的事情。事到如今，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吧！阿爹和你娘都會在天上保護你的！”

秦明說完此話，擡頭盯著天空星辰，閃爍明亮的星空，周遭淒苦的十裏寒塘，聞聲散去的水鳥。他哽咽斷斷續續道：“十裏寒塘許久沒有這麽熱鬧了！我的兒子，你……你要保重！”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